书呆子谈玄论道。

“是，老爷。”

项北燕自是策马而去，只几下呼吸间的功夫，便到了萧维翰主仆近前，他提前下了马，身上一点也没有倨傲之气，倒是很客气地朝萧维翰道，“萧秀才，我家老爷有请，可否移步？”

本来看到项北燕这个项府的大管家策马过来，一众嘉兴县里的官绅子弟都有些好奇，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此时听到项北燕朗声开口，都是愣住了，没想到项元汴这位大名士居然会邀请萧维翰前去相见。

一时间各种目光都落在了萧维翰身上，惊讶者有之，嫉妒者有之，不过萧维翰倒是一副荣辱不惊的样子，应下了项北燕的邀请，让项北燕再次高看了他一眼，觉得这次陆家邀请的县里的年轻俊彦里，倒是这萧维翰最为出色，那张凤来虽然出身更好一些，但是欠缺了几分气度。

张家的马车上，张凤来自然也看到了萧维翰受邀的一幕，他的脸色不由变得有些难看，要知道他本就把萧维翰视作对手，如今对手得了项元汴的看重，自然是叫他恼怒。

“少爷，我看那项老爷眼光也不怎么样，居然请那……”

“给我闭嘴，墨林居士是你能非议得么？”

听到身边书童的抱怨，张凤来横了他一眼，训斥道，他终究是出身官宦大族，城府要比一般年纪的士子深得多，尽管心里同样不忿项元汴，但明面上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平静样子。

掀起的车帘里，项元汴依旧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他看到了外面站得笔直，样貌还不错的萧维翰，目光稍微认真了些。

对于项元汴的打量，萧维翰也不在意，项元汴的名气很大，是名动江南的大名士，向来以魏晋遗风而著称于世，据说这位墨林居士若是遇到看得对眼的人物，便是乞丐也能奉为上宾，而且向来颇为照顾有才华的寒门士子。

“见过墨林先生。”

萧维翰作揖行了一礼，他不卑不亢的态度让项元汴觉着这个青年还算顺眼，于是项元汴道，“萧生员可会作画？”

“学生略会一些，不敢在墨林先生面前卖弄。”

萧维翰从小就喜欢画画，不过在项元汴面前，他那点画技自然算不上什么，而且他也并不是十分愿意上项元汴的车厢，实在是这位大名士一袭单衣袒胸露乳，脸上又敷了粉，看上去颇有些好男风的样子。

项元汴倒是不知道萧维翰心里在想些什么，只不过见这萧维翰似乎不大情愿登车，话语里隐隐有婉拒之意，他反倒没有恼怒，只是觉得这个青年生员颇为有趣，于是再次相邀道，“长路漫漫，闲极无聊，你且上来与我手谈一局打发时间。”

江南棋风盛行，一般士子都会下棋，无非是水平高低不同，项元汴开口邀请下棋打发时间，萧维翰自然不能拒绝，而且只是下棋的话，他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上了项元汴的车厢，饶是萧维翰心智成熟，却还是为车厢里的奢华感到心惊，毕竟他虽然在府学里名声鹊起，可是以张凤来为首的那些豪门官宦家的子弟是向来不怎么和他对付的，所以他也未曾见识过富贵大家的奢华无度。

强自镇定了下心神，萧维翰坐在了项元汴的对面，而这时候他看到了那半幅《咏蛙图》，不由为那显露了大半身躯的神气大蛤蟆吸引住了，一时间目光再也转移不开。

本来正自取棋盘棋盒的项元汴看到萧维翰这幅模样，却是索性扔下了棋盘，将那卷《咏蛙图》全部展了开来，炫耀道，“这是我最近新得的一幅画，萧生员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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