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刘淳安自是到了林河跟他说的客栈住下了。

“大师，接下来便有劳大师看护了！”

“既然是林先生吩咐，你便放心住下，洒家这几日身子虽还有些体虚，但就算来几个蟊贼也是不怕的。”

林河让刘淳安投栈的地方自然是性空和尚落脚的住所，他既然收了刘淳安做弟子，自然不希望刘淳安有个万一。

“可惜洒家白日里都在睡觉，要是知道林先生这局棋，洒家必定买上一把，赚个盆满钵满。”

性空是个直肠子，听了刘淳安把白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后，却是大为后悔，要知道他出家以后，除了色戒，其他戒律都浑没放在心上，杀人放火不少见，喝酒吃肉更是家常便饭的事情，这没有银子如何花销得开。

输棋的那个人毕竟是自己，刘淳安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也只能继续低下头去看自己的书了。

性空也不以为意，这天下的读书人大多数都是这样子的么，似林先生一般的那是数遍天下也找不到第二个，见刘淳安看书，他自是去休息了，反正两人就挨着住，若有什么动静他自是反应得过来。

县衙里面，胡宗宪和沈科一起喝着酒，入照楼前那场棋局么，自有人向他们一一详细禀报，“你这林兄弟，倒是能折腾，我看刘存义以后调任嘉兴县令，这小子怕是要被盯上了！”

“刘存义向来对事不对人，不过这次确实是林兄弟做得不对，倒也怪不得他。”

沈科却是不以为意地说道，他和刘存义说不上是至交好友，但两人勉强算得上是知己，都颇为了解对方，而且这次林河算计出来的这局棋，若是换了他当平湖县令，有人在自己的治下这样搞事情，他也会有所不满。

“棋艺天下第一人，这可真是好大的名头，那林小子此番又得罪了永嘉派，我估摸着用不了多久，李冲便要亲自过来跟他讨教了。”

胡宗宪是纯粹地看热闹不怕事大，他会下围棋，但水平说不说高，自然不清楚林河的棋艺究竟到了什么地步，他也以为刘存义那句话是故意给林河找些麻烦，却不知刘存义当时固然是有些给林河添堵的意思，但他心里是真觉得林河的棋艺和李釜这个京师派的第一人在伯仲之间。

“刘淳安应该得了李冲的真传，结果败得如此之惨，只怕李冲亲自过来也没用，换成鲍一中过来还差不多。”

沈科在嘉兴府当学正官的时候，闲的没事情干，围棋算是他的爱好之一，水平要比胡宗宪高得多，自然清楚林河跟刘淳安那局棋是彻底的碾压，不然刘淳安也不至于要当场拜师，甚至不惜叛出师门。

“你倒是对他信心足得很，我听说三日后陆家那探春宴请了你过去。”

胡宗宪对沈科的话没有妄加评论，毕竟他和沈科对弈的局数不少，却是只赢过寥寥几次，只怕还是沈科故意让他赢的，所以索性谈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去。

“总宪大人若是去了，这探春宴怕是会无人在乎那陆小姐了，到时候陆老夫人怕是会埋怨您这个恶客！”

沈科知道，胡宗宪怕是很想借这探春宴的机会和陆家攀扯些关系，不过他官位太高，去了之后反倒是会叫那些年轻人放不开手脚。

听到沈科的打趣，胡宗宪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着喝下了杯中的酒，要说自来浙江之后，他也就是这几日过得最为舒坦，有沈科和徐渭帮他参赞军政事务。

“对了，刘远之事，你怎么看？”

胡宗宪放下酒杯，忽地朝沈科问到，当日刘恩至派人报信，刘远这个浙江总兵官居然下了和他总督府相左的军令，沈科就说过，要借通倭之名整死刘远，如今他得了锦衣卫传来的密信，刘远去年在松江府新娶了一房小妾，那小妾生的极为妖治美艳，很受刘远的宠爱，这次刘远让刘恩至的水师移防松江府，便是因为这小妾的缘故。

“这刘远当真是该死。”

听完胡宗宪所说，沈科忍不住骂到，此时他更加觉得林河说的没错，对付此等国家蠹虫，根本无需讲什么道义。

“那小妾家里和倭寇暗藏款曲，刘远受了蛊惑，和倭寇暗通，要养寇自重。”

“子美说的不错，刘远这贼子，坏我剿倭大计，必然是暗通倭寇。”

听完沈科所言，胡宗宪眼里亦是露出了精光，他自上任后，处置了不少懈怠的官员和武将，但还是不少人对他阳奉阴违，这刘远便是他拿来立威的最好对象。

平湖城外，戚继光大营里，看着胡宗宪连夜派人送来的军令，戚继光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连夜拔营，全军向乍浦而去。

“你这是什么谱子，我怎么一点都看不懂”

徐渭看完了手里那叠手稿的前几张，却是古怪地看向林河，这时候的曲谱一般都是宫商角徵羽五音，可是林河写的曲谱上面的符号却是附在嘉靖正音后面的那本林氏算术里的天方数字。

“文长兄不要心急，往后看便知道了。”

林河对于徐渭的疑问，只是笑着答到，示意徐渭继续往后面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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