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路什锦走得尤为艰难、漫长，她觉得自己的身份由什府的主人变成了贼。在月光照耀下，什锦偷偷摸摸地带着自己的行礼翻出了什府后院，眼泪就落了下来。

碧玉拉着她的袖口，将两个包袱都背到自己身上，催促什锦道：“小姐，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夫人已经不在了，这府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了，快走吧！”

一墙之隔的什府里，正巧两个巡夜的家丁从这道墙走过，两人哼着花曲，将什锦吓得慌忙迈开脚步远离什府。

碧玉紧跟过去，拦住什锦指向相反的路口说：“小姐，你别着急呀，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四王府在那边呢。”

什锦走了两句，抬头望去，天上一轮皎洁的月，月光暗淡，四周尽是黑夜。

“碧玉，”什锦哽咽着说道，“笙哥哥也一定在看着这个月亮吧。”

“小姐，”碧玉焦急万分，生怕出了纰漏，“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咱们还是快走吧，等到了四王府见到了四王爷，您亲口问她也不迟。”

四王府的牌匾旁高高亮亮地挂着两个红灯笼，什锦远远地望见了两个红灯笼，便觉得看到了终身的依托，也不顾脚上的酸软，碎布小跑直奔王府前去。

王府门前的侍卫都认识什锦，见她和碧玉两个人星夜出现在门前，都诧异不已。

什锦被侍卫探究的目光一望，尴尬地垂下头，回首望着碧玉。

碧玉身上挎着两个大包裹，丝毫不害羞，迎着两边侍卫的目光直接说道：“我家小姐有要事来找四王爷说，你们想必都认识我家小姐，还劳烦各位大哥帮忙叫下门房通传一声。”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客客气气地说：“请两位姑娘到门房稍等，属下这就去叫门房的人。”

门房睡得真香甜，鼾声如雷。

什锦在门口等着，内心惶恐又尴尬，她觉得自己是“抛弃”了什家小姐的身份，莫名地生出自己在欺骗侍卫和门房的感觉。

门房被侍卫踹床踹醒，听说是什锦来了，先开门让什锦进府等候，一溜烟跑向浣花居去了。

见浣花居屋内的灯已熄了，门房向门口的两个婆子道：“什锦姑娘来了，红玉姑娘可醒着？”

两个婆子亦是王府中的老人，听是什锦来了，忖度了一会，一个说：“叫红玉姑娘有什么用，我去叫腊梅起来，你老等一会儿。”

腊梅睡浅，又靠进门，早听见他们的说话声醒了，便打开门说：“你们等着，我去叫王爷王妃。”

说罢，腊梅点了盏灯托着，先叫醒了红玉，又连忙进屋叫醒了齐昕笙与叶雨矜。

“把灯都点上吧，”叶雨矜吩咐道，“腊梅，你去告诉门房将什锦姑娘请到这儿来，让红玉进来伺候。”

齐昕笙刚睡熟不足一刻，正是困意浓重的时候，叶雨矜手指顺着他头发按摩了几下，将他扶了起来。

“怎么了？”齐昕笙捂着双眼，暂时还不适应烛光。

叶雨矜将纱帘放下，接过红玉递来的湿毛巾为他擦了把脸，说道：“什锦姑娘来了，门房说是只有她和碧玉两个人，还背着包裹，看着感觉不对，这才赶紧来通传。”

“嗯？”齐昕笙登时清醒了，望着叶雨矜，“这丫头是逃出来了？”

叶雨矜说：“听着像，我已经让什锦姑娘进来了，四爷这就起身吧，等她来了再问问她。”

什锦跟着腊梅进府，见是向浣花居去，心中酸楚不已，眼中回转着泪水。

红玉泡了新茶，瞧见什锦进了浣花居，不情不愿地轻轻弯了下膝盖算作行礼，端着茶先一步撩帘进了内间。

齐昕笙与叶雨矜已穿好了衣服，在窗下对坐着，什锦一进来，就见到了这副“共坐西窗”的画面，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直挺挺地立在门口。

自什锦进来，齐昕笙就将主仆二人打量了一番，见什锦眼角通红，面上似有泪痕，碧玉身后背着两个包裹，心中叹了口气，柔声问道：“什锦，过来坐下，今天和你父亲吵架了？”

什锦坐到了齐昕笙那边，抬眸定定望着叶雨矜，没有说话。

“四爷，我去给什锦姑娘拿些奶冻过来。”叶雨矜自觉起身，带着红玉退了出去，喊了腊梅进来伺候。

“笙哥哥！”

帘子落下，叶雨矜身后便传来什锦痛彻心扉的哭声，她站了一下脚，便又向外走去。

红玉回头“呸”了一声，什家的事，她亦有耳闻，心中半是畅快半是气恼，嘴中不满道：“先前主子让她去烟城，她不去，现在深更半夜来咱们府上哭什么，还让咱们回避，她当自己是谁？”

叶雨矜淡淡道：“红玉，你知道是什么叫做小人得志，幸灾乐祸吗？”

“主子……”红玉委屈道，“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您总说您欠王爷的，也您并不欠什锦姑娘的，她那样对咱们，您还让她去烟城，您知道什么叫做恩将仇报吗？”

走廊下忽然传出两声：“恩将仇报！恩将仇报！”

红玉冷不丁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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