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采香客捂着胸膛一击致命的伤，面上是扭曲的笑。

他向前挪动了两下，嘴中吐出了一口鲜血，似是力尽，沾满自己鲜血的手搭到了柳晴天的鞋上，却终究还是挣扎了几下，倒了下来。

柳晴天惊吓过度，嘴唇煞白，一只脚向后颤了一步，被采香客搭着的那只却不敢动作。

赫连竭见她状态不对，出声询问道：“柳小姐？”

柳晴天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软绵绵地晕了过去。

赫连竭连忙一把搂过柳晴天，利剑入鞘后双手将她抱起。

锦衣卫后不停张望的柳尚书和柳夫人见女儿无事，激动不已，柳尚书紧紧握着柳夫人的手，两眼一番，竟然激动地晕了过去。

“父皇，刺客已伏诛！”齐昕笙试过采香客的脉搏，飞身至皇帝身前回禀道。

皇后一张脸黑得透彻，坐在皇帝身旁一言不发，悄然打量着在场的所有人，心中怒意滔天。

好容易让六皇子在皇帝面前讨得的这一点欢心，就这么被毁了！

皇帝沉着脸，镇定非常，问齐昕笙道：“那二人身上可有什么证明身份的物件？”

赫连竭自觉将柳晴天交予太医医救，检查了采香客，并未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便要来搜小梨仙。

“大胆！你这是在怀疑本皇子的人吗！”六殿下抱着小梨仙吼道。

齐昕玉走到两人之间，向着六殿下温声道：“六哥息怒，赫连将军并无恶意，只是方才采香客的话大家都听见了，他口口声声说小梨仙背叛主子，那便说明他们是为同一人效力。”

六殿下对齐昕玉怒目而视，双眼中尽是红血丝，看起来憔悴不已。

“老六，还不让赫连将军检查？”

皇帝的威严低沉的声音远远传来，六殿下抬头一望，迎上了皇帝阴霾的目光。

他抬手覆上小梨仙仍充满惊讶的睁着的双眼，为她合上了双眼。

“四王妃，”六殿下转头对叶雨矜道，“你方才一直在我身后，想必我若是做了什么手脚，你一定都很清楚，为防别有用心之人猜测本殿，就请你来搜一搜小梨仙的身。”

齐昕笙目光深沉，望向不远处的叶雨矜。

皇帝的目光在几个皇子间扫过，开口道：“若四王妃不怕，便让她验吧。”

小梨仙的尸体被平放在了地面上，叶雨矜蹲在她身边，从头发丝儿查到了脚底，依然一无所获。

“回禀皇上，并无任何证物可以证明这两个刺客的身份。”

“皇上，臣妾有话要说！”

人群中忽地站出一个人，众人循声看去，正是张贵人。

皇帝望了张贵人一阵子，开口问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张贵人走出人群，跪到皇帝面前道：“方才臣妾在席间，离那个采香客不远，他死的时候向前挣扎了爬了一会儿，嘴里还说着主子二字，方向……”

“是朝着谁，你尽管说！”皇帝道。

“回皇上，臣妾看着，方向是朝着六殿下的。”

皇后一拍扶手，指着张贵人道：“张贵人，事关皇上的性命和皇子的清白，你可不能胡言乱语！”

张贵人连连磕头道：“臣妾不敢乱说，皇上，臣妾说得都是实话。”

“父皇，”齐昕笙忽道，“儿臣方才在那刺客身后，所见情形确与张贵人所诉一致。”

六殿下闻言，涨红了脸道：“四哥，你以为父皇会听信你的一面之词吗！我齐昕乐行得端正，光明磊落，若刺客真是我找来的，他为什么临死还要暗示我是他的主子。再说，我动机何在，证据何在！”

齐昕笙望着暴跳如雷的六殿下，拂衣跪下继续道：“但，那刺客与这边距离甚远，单凭爬的方向，说是向着六殿下，不如说是向着赫连将军。人临死前挣扎几下无可厚非，算不得什么可靠的证据。”

张贵人没想到齐昕笙会向着六殿下说话，回头想望一眼自己的主子，却被齐昕玉挡住了视线。

“娘娘别怕，”齐昕玉柔声跪在她身旁，又向皇帝道，“皇上，四哥和六哥所言甚是，这戏班是六哥为皇上特地准备的礼物，有谁会这么明目张胆地用人尽皆知的事情做刺杀的打算？”

皇后也跟着道：“皇上，此事必定还需再仔细探查，不能立即下定论，恐伤了六殿下的心呐。”

一场欢宴闹得人仰马翻，皇上扫视一眼跪了一地的皇子，厉声道：“赫连竭！”

赫连竭出列跪下：“臣在！”

“朕命人派军围住避暑山庄，任何人无命不得出入，今日之事，也不能向京城泄露一个字，朕要严查凶手！”

避暑行宫一时人心惶惶，众人都猜测着谁可能是刺杀皇帝的凶手。

齐昕笙脱了鞋子，盘腿坐在床上，脑中不停回放着当时的情景。

烟花升起时，所有人都以为是六殿下准备的烟火表演。

他亦不例外，习惯性地跟着众人抬头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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