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雨矜还未被吓着，红玉倒是被唬了一跳，险些将手里捧着的玉带摔到地上。

“腊梅姐姐，你这是……”红玉尚未反应过来，迟疑着上前，要去扶起腊梅。

门外的那个偶然经过的小丫头显然也没想到自己出声之后会是这样情景，她方才在门外看腊梅在这儿立了许久，过来无非是想巴结巴结这位浣花居的掌事侍女，没想到竟然撞破了腊梅偷听主子说话，吓得腿一软，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腊梅还算震惊，向红玉摇了摇头，自己爬起来朝着叶雨矜跪下，向着她磕了个头，唤道：“王妃……”便噤声伏在地下。

气氛凝重之际，叶雨矜望着腊梅，忽然扑哧一笑，指着她道：“红玉，去扶你腊梅姐姐起来。”

见门口那个小丫头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样子，叶雨矜语气温和，故意解释给旁人听道：“这有什么，不就是碎了一个玉簪子，我不过怜惜那是王爷送的，罚你站一会儿，至于这么跪着磕头么？”

腊梅亦是极聪慧的人，闻言立即顺着台阶，松开红玉的手，朝着叶雨矜又是一拜，才说：“王妃罚奴婢是应该的，只是奴婢方才见王妃背对着奴婢，又觉得两脚酸软，所以偷了会懒。不想被小彩儿叫了一声，一时惊吓，这才跌了，是奴婢自讨的活该。”

红玉素来和腊梅感情融洽，将两人遮羞编排的谎话信以为真，还过来央着叶雨矜道：“主子，腊梅姐姐小的时候冻伤了脚，不能久立的，不然她绝不会违背主子的意思，您换个法子罚她罢。”

此话正中叶雨矜下怀，叶雨矜便也借着红玉的话往下说：“脚有旧伤，手上总没有吧？红玉，今儿换你沏茶，端一盘荔枝来，叫腊梅剥荔枝给咱们吃。”

红玉笑着应了声，将玉带和礼服都妥帖收入柜中，走到门口将那个小彩儿也扶了起来，训导了两句，便去寻荔枝去了。

可怜小彩儿见王妃未尝发话，又惧怕她惊了腊梅，今后会没好日子过，也不敢走，木头似的杵在门外，肩膀缩成一团。

“你过来。”叶雨矜在叶府见惯了以上欺下，以大欺小的事儿，知道这丫头心中所想，便有意安慰她。

况，腊梅今日在她背后偷看偷听的事儿，也绝不能传到府中，惊扰了齐昕笙。

小彩儿哆哆嗦嗦地走过来，便又立刻给叶雨矜跪下，不住磕头，一句话也说不安稳。

“你别怕，”叶雨矜柔声道，“你腊梅姐姐不是那样小肚鸡肠的人，从今往后，你便负责院子里那株蓝色的树苗，在我眼皮子底下，还有谁敢欺负你？只是有一点，你腊梅姐姐今儿这事不许你说出去，丢了她的面子，知道了便退下。”

小彩儿一听得了这样的轻送差事，又能在主子面前露脸，忙向叶雨矜和腊梅两人各自磕了头，便退了下去。

浣花居内室，窗户支开着，璎珞串成的珠帘微微摇动着，阳光洒在软座上，几声鸟鸣自窗外传来，一副静好安稳的图卷。

叶雨矜见窗和门都开着，便对腊梅道：“别害怕，我早知道你不是浣花居的人，自然也不会是我的人。”

红玉端了盘荔枝上来，又退了出去，浣花居内便只剩叶雨矜与腊梅二人。

腊梅自觉上前剥起荔枝，垂首不语。

叶雨矜打眼看了看腊梅的姿势，便笑了，“宫里的女子，到了哪里，行为总是与旁人不同的。”

腊梅有些吃惊，手上动作一顿，疑惑地望着叶雨矜。

“你是舒妃娘娘的人吧，”叶雨矜陈述道，“今年过年后，舒妃娘娘便要赐你个恩典，做四爷的妾。”

“奴婢本愿侍奉娘娘和四王爷一辈子，可娘娘说，若她让女子一生不嫁，难免太过残忍。”腊梅道。

叶雨矜一笑，她不过是瞧着腊梅气质与王府中其余大丫头不同，又见舒妃对于府中发生的一些事了若指掌，便有些猜测。不想一诈，腊梅便将事情全说了出来。

她温声道：“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想知道，舒妃娘娘让你瞧着我做什么？是不是舒妃娘娘让你来看看我是不是善妒，不许王爷纳别的人？”

腊梅摇摇头，说：“这不是舒妃娘娘的意思，舒妃娘娘还时常夸您，是王爷说您身子不好，心思又细腻，又爱骑马、又耐不住闲，让奴婢看着您点，怕您不注意伤了身子。”

叶雨矜缄默了，倚靠着软枕，神色有些疲惫的样子。待腊梅剥好了一盘荔枝，她便吩咐道：“你下去叫红玉回来吧，王爷也是好意，是我多心了。”

腊梅退下后，她从怀中掏出藏在身上的那粒药丸，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草蛇灰线，千里而伏。

坠马昏迷是一，赏花晕眩是二，她的体力不如以往，情事后难以恢复，酸痛难当是三。

而这一切线索都指向了最前面的零——那夜她在藏药阁偷药被重伤昏迷后，是齐昕笙喂她吃了药。

是吃的不够，起了反作用，还是齐昕笙根本没有喂她吃千辛万苦得来的药，抑或是服药的方法不对？

叶雨矜凝视手中朱砂一般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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