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五月中，三本书相继正式公开发行。还没等阳松从疲惫和欣喜中缓过劲，一纸调令下来，指派阳松到孝康地区麻县挂职锻炼，具体地方、职位由麻县县委安排。

同时下派锻炼的共有五十一人，分别从省委省政府、市委市政府和相关部委厅局选派，在省委党校集中学习培训半个月后分赴各地。

下午，张本生让谢志江在江北饭店定了个包间，处里全体人员为阳松送行。

五月的汉中，正是一年最舒爽的季节，天气不冷不热，春风和煦，草长莺飞，空气里四处飘荡着花草的芬芳，行人都换上了一身初夏的服装，更有一些爱美的姑娘早早的穿上了各色各样的花裙，如一群蝴蝶在大街小巷翩然来去，将全城装点得五彩缤纷。

阳松坐在上首，张本生、王东辉一左一右相陪。王文华在下手坐着，脸上胡子拉碴，一身颓唐气息。

阳松先是给张本生、王东辉和谢志江各自敬了满满一杯酒，感谢他俩的栽培，随后和前来送行的其他同事一起共饮了一杯，感谢他们的关心和照顾。

酒酣耳热之际，谢志江笑道：

“阳博士，真是羡慕你们啊。这一次，省委省政府选派28岁以下优秀年轻干部下派挂职锻炼，三年镀金回来，你可就要飞黄腾达了，到时候可不要忘了我们这帮人哦。来，我再敬你一杯！”

阳松举起酒杯，笑道：

“哪里的话，还不知道下去以后会不会水土不服呢？弄不好灰溜溜的回来，恐怕连研究室的门都进不了，到时还不要把你们给笑话死。所以，为了不给咱研究室丢脸，你们一定要多多关照哦，可不能把我往下面一丢就都不管了，呵呵。”笑着喝干了酒。

张本生道：

“就我个人来看，凭你的学识和认真做事的那股劲头，你会干的很好的。来，我们一起敬一杯，祝你鹏程万里，马到成功！”

众人都喝了。一直闷不做声的王文华拿过酒瓶，踉踉跄跄的绕过桌，给阳松倒酒，嘴里嚷道：

“来，博士兄弟，我也敬你一杯，你可不要不接受啊。他妈的，几个月前我们一起去孝康调查，搞了个轰动全省的调查报告，省高官亲自批示，连中央部委都转发了，可这才几天，你要去下派镀金，我他妈成了一只夜壶，用完了被人一脚踢到床底下，谁都不管不理了。”

阳松忙将他的手按住，笑道：

“唷，文华，你喝多了，不能再喝了。”

王文华猛的一样胳膊，甩开阳松的手，大声说道：

“我没喝醉。我心里清白的很，不就是到街上走了两圈、说了几句不太中听的话吗？有什么大不了的问题？犯得着这么整人吗？哪个年轻时不犯过错？犯得着把人往死里整吗？想当初，我王文华堂堂全省文科状元，北大才子，何等的风光！谁放在我眼里？今天是落架的凤凰、搁浅的龙，个个都来欺负老子了。他妈的，谁敢说老子就没有个翻身的日子？”

张本生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王东辉见王文华越说越不像话，赶紧吼道：

“胡闹！谢志江、小章，还不赶紧把这个醉鬼扶回去？”

一顿好好的送行宴就这样不欢而散。

第二天上午，阳松到省委党校报到，在报名处竟意外地碰上了周卫东。阳松惊喜的问道：

“呀，小东子，你也下派了？呵呵，真巧，咱们又同学了。”

周卫东也一脸兴奋：

“好你个松鼠，从美国留学回来，也不请弟兄们撮一顿，怎么，喝了洋墨水，又要去喝‘而已汤'了？”

两人哈哈大笑。边上刚来报到的一位女孩不解的问道：

“‘而已汤'？这是什么汤，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阳松、周卫东两人见问，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这还是他们上大学时，一次晚自习后，几个人照例召开卧谈会，洪启书给大家讲了个“而已汤”的典故：

一个农妇送儿子进了私塾，不多久，儿子有了些长进，回家说起话来便摇头晃脑，满嘴的之乎者也，农妇见了高兴之极，想要在家设宴，答谢私塾先生，因不知先生喜好，便叫儿子去问先生做些什么菜好。

先生知道农妇家中拮据，便道：“无鸡鸭也可，无鱼肉也可，青菜一碟，汤而已”。儿子回家来，告诉母亲，先生说了：“无鸡，鸭也可，无鱼，肉也可，青菜一碟，汤而已。”

农妇听了心疼，暗自责骂这个先生真是贪心，但事已至此，没了退路，只好把家中下蛋的老母鸡杀了，小猪崽也杀了，在自己菜地里摘了一把青菜，逐一在灶台上做了，端到堂屋桌上。

先生见农妇如此尊师重教，大喜，吃得满嘴流油；农妇在后厨却犯了难，不知道最后这道“而已汤”是什么东西，无计可施，想一想自己和孩子都舍不得吃的鸡和猪都被先生吃了，这穷酸书生竟还要翻花样，喝什么“而已汤”，心里越发忿忿不平，拿着锅铲在灶台上狠狠的敲了几下，从灶台边的潲水桶里舀了一勺潲水，兑了点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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