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1/3)

作品:《我的团长我的团

r;?我们在郝兽医做医疗站的草棚里整理郝兽医的尸体,我们把他放在床上,邻床的伤员痴呆地看着他,而一幅发灰的蚊帐是我们在祭旗坡能找到的最接近于白色的东西,我们用它把郝兽医包裹了,连同他的旱烟袋,和不辣拿着的那些零碎一起裹进去。\。В5、0\\

迷龙在豆饼的帮助下在棚外做一副薄皮棺材,这真是做给死人的,而不是做给他的未来,所以迷龙看起来悲伤得有气无力。

有时我们会看看棚子外边,死啦死啦在遛他的狗,或者说他心不在焉地跟着狗肉,被遛。

在这里的人都问心有愧,所以我们无心把郝老头的下葬弄成仪式或闹剧,没有隆重到非得团座主持的葬礼,葬在一个不会落炮弹的地方,足矣。所以我的团长是在逃避,虞啸卿一刀刀都砍在了点上,他只好逃避。

我们把白色的兽医连板抬放进棺材里,我们看着那个白色的人体。

白色的躯体已经成了黑色的土丘,我们对着黑色的土丘,蛇屁股把一个木牌子钉了下去:少尉军医郝西川之墓,陕西西安。丧门星不知从哪搞了把冥纸,迎风一洒,他不洒还好,他一洒实在是寒碜得让我们想哭哭不出来。

像所有的葬礼一样,刻板,单薄,冰冷,死人入土了,每个活着的人心里空空落落。

我们就站在那里空空落落。

丧门星:“…可不要下雨,一浇全透啦。”

迷龙:“谁挖的坑?坑太浅啦!埋你老爹也挖这么浅?”

蛇屁股:“不辣。”

不辣:“迷龙,你给你老丈人做的棺材有八寸厚!这个够几分?”

迷龙:“那不是我老丈人!是我老婆的公公!”

我:“蛇屁股,你那个牌子怎么用墨写的?风吹雨淋的呀,两天就全没啦!你要用刻的!”

蛇屁股:“你最好就什么都不要说!你就站在那里卖呆,什么都没有做!”

我:“…没一个做像样的!”

不辣:“那你来罗!”

迷龙:“你们都一帮欠埋的!”

豆饼:“嗯!”

蛇屁股:“你是迷龙的死屁精,乡巴佬势利眼!”

迷龙:“动他一下我整死你。”

克虏伯:“别吵啦,别吵啦。”

不辣:“死猪脑壳!”

克虏伯:“嗳嗳?”

蛇屁股:“嗳嗳也是死猪脑壳。”

死啦死啦蹲在旁边,一声不吭,玩命地挠着自己的头发。挠得头皮屑满天飞舞。我们在郝兽医墓前争吵。已经有点推掇动手地意思。

郝老头也许该料理好自己的葬事再去,他是我们中间殡葬经验最丰富的人。我发誓我们都想把自己那份做好,可最后就做得越来越糟。我们只剩下把事情搞砸的经验。

丧门星:“人来了。”

言简意赅,他说的是虞啸卿一行已经下山。正走过我们视野中的空地。

我们立刻安静了,没人想也没人敢在那帮冷面煞面前吵闹,何况虞啸卿那一行心情明显糟透了。虞啸卿步子很僵直,两条腿倒像是弯不过来,走得也打晃,倒要他几个瘸着的手下搀着。他们走得很悲愤。冷峻,目不斜视,倒像在寒江边冰冻了整个晚上的丹顶鹤。

迷龙只好把笑闷在嗓子里:“…那孙子,一直跪着吗?”

我也同样,笑得好像咳嗽:“他恐怕…干得出来。”

克虏伯:“三个多钟嗳。乖乖弄里个冬。”

但我注意到一件不好的事情。死啦死啦猛烈地挠着头,越挠越挠。我觉得他差不多要把自己的脑花给挠出来了。虞啸卿们迅速上了他们的座车,虞啸卿不愿意坐。僵硬地站着,扶着枪架,唐基坐在张立宪旁边地副驾座上,然后死啦死啦猛地站了起来——我就知道他要惹事。

死啦死啦:“师座!”

虞啸卿回头,眯缝着眼瞧着他,泥人也要早被惹爆了,何况虞啸卿不折不扣是个火人。

死啦死啦就把一只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他手上拿着什么,挥了一下,手上的那玩意划着抛物线向虞啸卿的吉普车飞了过去。

那是一枚型破片杀伤型的手榴弹,而且我肯定就是几天前他从迷龙手上下的。

准得要命,“当”地一声,那玩意结结实实砸在吉普车的后厢,从椅背土弹到椅垫上,又从椅垫上弹到虞啸卿脚下,然后在虞啸卿脚下滴溜溜地打转。一秒钟的哑然,然后那个小车队上的人们哄的一下作鸟兽散,和虞啸卿不一辆车的何书光们猛翻下车,藏在了车身之后,和虞啸卿同车的唐基以与他年龄不相称的敏捷翻身下来,他老精得很,一头扎进了车下。张立宪为自己找的是车头位置,但他刚藏好又跑了回来,想把他的师座扑倒。

——他的师座一直冷冰冰地看着那枚手榴弹在脚底下打转,然后随手把张立宪摔开。

虞啸卿:“别出洋相。”

他弯下腰,拣起了那枚没拉弦的手榴弹,对着死啦死啦摔了过来。死啦死啦没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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