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秘书被那一跺的手杖声吓了一跳，脸色闪了闪，嘴唇好一阵发抖，却说不出话来。三叔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软柿子书记这么不堪一击，一下子就失往穷追猛打的兴趣了。他停了下来，很有一种让汪秘书三两招的样子。

汪秘书说话了，那话也软绵绵的。

他说，海边镇的经济情况，大家可能不明确，不过，我认为，有必要让他们懂得一下。本来，我不想说，家丑不可外传，说上任党委的丑事，更是不容许的，我是在否定人家，我有什么权利否定人家？

他说，改革开放以来，海边镇干了很多事，但也化了不少冤枉钱，我接手的时候，不敢说是烂摊子，却也只能说是保吃饭财政，每年的收进和支出几乎是持平的。收进多少，也开支多少。所以，我只能保证我在任期间不欠大家一分钱，却难于保证偿还大家的欠款。

他说，当然，我会尽我自己的努力，把海边镇的经济展起来，增长海边镇的财

政收进，在增长收进的条件下，想措施解决部分拖欠款。我想，我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盼看三叔公，盼看方家村的村民们能体谅和懂得。

这是什么话？这是不在装穷讨同情吗？见过这样的镇委书记吗？软柿子真是一点不假！

村民们说，没听说镇政府比我们还穷的！

村民们说，你们少吃少喝一餐半顿，也够偿还我们的补贴了。

村民们说，市里不是给镇政府拨款了吗？怎么就不能拿那些拨款偿还我们的补贴？那些拨款放在你们的手里，早晚也被你们吃光喝光**光了。

三叔公又跺了两手手杖，禁止大家的议论。他承认，汪秘书说的是真话！别的镇委书记才不承认这个呢，他们穷得“叮当”响也要充大头鬼，显威风摆阔气。那些老奸巨滑的家伙碰到这种状态，定是??脯一拍，先什么条件都答应你，能骗你一次就骗你一次，跨过这一道坎再算。

而汪书记却诚实得把底子都抖落出来了，真是没见过世面，也不知道谁把他扶到这位子上的，这种人能干大事吗？能不能干大事，三叔公才不管你，他只要实现他的目标就行了。

他说，听到大家说什么了吗？你不是没有钱，你是不想还这钱，你感到这钱不是你拖欠的，就不想偿还，你竟然连父债子还的道理也不懂。

他说，你手里有大把的钱，你比哪一届都阔气，你还在这喊穷，还想要我们同情你。我不怕告诉你，我们正是知道市里给你拨款了，才要组织明天的举动，假如，你拿着钱不解决我们的问题，我们不但要往市里上访，我们还要到省里上访，还要往北京上访！

他说，不要认为我们什么都不懂，实在，我们明确得很，我们知道这事捅到省里，告到中心，你别想能推辞得了干系。我们为什么一直不那么干？不跟你们来更强硬的？就是由于我们体谅你们懂得你们，知道你们手里拿不出什么钱来，但是，你现在有钱了，不解决问题，就不要怪我三叔公，不要怪我们方家村人了。

兔子逼急了也要咬人！

这会儿，汪秘书就是一只被逼急的兔子。他说，我一直都在忍让，你却步步紧逼，你感到，你把我逼到悬崖上有利益吗？他说，我跟你说实话，是不想骗你，是在向你表现我盼看解决问题的诚意。你不要认为，我真的怕你什么？他说，我在机关工作多年，我最厌恶那些说假话的人，但是，你要逼我说假话，我可以告诉你，很多人都不如我！

汪秘书这气一冲，血便涌了上来，脸涨得通红，看三叔公的眼睛竟喷出了火花。他说：“你不是要往上访告状吗？你往市里告没用，市里最后还是要我来解决这事！”

他豁子出往了。他现，对这些人不能太软弱，不能让他们知道你怕他们往上访，你也要想措施镇住他，让他摸不着头脑，搞不清这上访到底有没有用？

汪秘书说：“你可以往省里告往中心告，这与我有多大干系？我还恨不得你往告呢！恨不得省中心就派工作组下来

查这事呢！我做错了什么？我拖欠你们的勉励补贴了吗？是别人欠你们的，是别人挪用的，假如查清这个事，说不定还会表扬我任职期间坚决履行国家政策。”

汪秘书笑了起来，他用这个笑粉饰自己的心虚。

很快，他现三叔公并不是传说中想像中那么不可一世，他也有软弱的时候，这会儿，汪秘书一番狂轰滥炸，他眼里也显露出了一丝儿惊恐。汪秘书捉住不放，接着说：“我为什么要禁止你们往上访，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职责，或者说，我在这当镇委群众要上访，不管不问，是一种失职，我现在管了，问了，但是无法劝服你们，我也就尽我的职责了。毕竟，现在这种拖欠旧债的问题哪里都有，海边镇涌现一两起这样的上访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上访告的又不是我的状！

汪秘书站了起来，又坐下了。

他站起来，是想装着一走了之的样子，坐下来是装着忽然想起了什么，有必要再向三叔公说明确。

他说，你们说我手里有钱，说我比哪一届都阔气。这个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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