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书记闪过那个脑溢血的动机时，身子便重重地倒在地上，正确地说，是脑袋先着地的，像旅游跳水一下。那会儿，他头脑一蒙，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后来，他对别人说，他还能够捡回这条命，完整是老婆的功劳，老婆唤醒了他。他说，那一刻开端，他躺在老婆的怀里，看着老婆哭得泪人似的，忽然现自己好傻好傻！他得到那个市长又怎么样？何况，他还未必能得到。

假如，他醒不过来，他的老婆孩子该怎么办？他们失往他比他得不到那个市长要苦楚一百倍一万倍，他怎么能自私地撇下他们不管？

当时，他躲在老婆的怀里哭了好久好久，他不再往想什么副省长了，什么林业大展了，什么论证会了。他只想就这么躲在老婆的怀里哭，只想让老婆那很温柔的怀抱永远永远温柔自己。

电话还是响了。他的手机关着没开，是家里的固话在响。

岑秘书长在电话里问：“你怎么还在家？”

显然，他打副书记的手机不通，才试图着打他家里的电话。

他说：“大书记问呢，副省长到了没有？”

副书记说：“你不能打个电话问一问吗？”

岑秘书长说：“这不一直都是你接洽的吗？”

副书记说：“副省长是来我家吗？是来看我吗？”

岑秘书长没想到这平白无故地，或者说好心好意地竟被副书记吼了几嗓子，也不理他了，“卡”一声挂了电话。

老婆不知道对方是谁，但还是感到丈夫有点过了，就说：“你怎么这么跟人家说话？”

副书记说：“我还在乎什么呢？我刚才都逝世过一回了，好多事都想明确了。”

他说，应当是自己的，就应当多爱护，不是自己的，再怎么强求也不会是自己的。这么说了，他就很紧地把妻子抱在怀里。他说，你是我的，儿子是我的，我都应当好好爱护，其他的那些，想要强求也强求不来！

开端，老婆还挣扎了几下。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对她，她感到很有些不习惯，也感到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感到怪怪的。这是她的丈夫吗？这丈夫怎么像换了一个人？

副书记说：“是的，是的。我不是本来那个人了，刚才那一摔，把我摔醒了。”

他说，刚才那一摔，把我摔进了鬼门关，但我现，我还不能进往，我还舍不得你和儿子，所以，我又回来了。我是为你和儿子回来的，我是为你们再活一回的。”

他说，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还是以前那个我，还是和你生活了快二十年的那个男人，只是，我想明确了很多事，知道了我应当为谁活着，怎么活着。

老婆还是搞不懂他说的话，还是不放心肠看着他离开家，还是很担心他这一走，又会心事重重地回来，夜里又会睡不着地坐在客厅的沙上狠劲狠劲地吸烟，然后，烟头那点火便亮亮了映着他那张很憔悴的脸。

副书记回到市府大院时，副省长早就到了，大书记和好几个常委副市长正陪着他在常委会议室里说话。副书记一进门，所有的眼力都凑集在他脸上，他竟一点惊恐也没有。

他说：“几乎忙了一个通宵，睡觉睡过火了。”

这是什么话？你就是一夜没合眼，也不可能说这话吧？别说在副省长眼前，就是在一般人眼前，你也得编一个更好的理由吧？然而，副书记不想编，事实就是这样吗？编什么编？编一个更好的理由不化心思吗？一天编几个这样的理由，心不累吗？

一群人还在愣，包含大书记。副书记却很坦然地走过往和副省长握手。

他说：“真不好意思，没能及时赶回来迎接老领导。”

副省长看着他头额上粘着一块胶布，问：“头怎么了？”

副书记说：“穿裤子的时候不警惕，绊了一下。”

说着，自己先笑起来，大家便也笑了，实在，很多人都感到不可笑，感到副书记怎么把这么弱智的事都说出来了。

大书记阴着脸说：“你把今天的行程安排向省长汇报一下！”

副书记说：“还是让向东同道汇报吧！”

大书记说：“他今天有其他工作安排。”

副书记说：“这个李向东，我们青山市的老领导，省长回青山市，他怎么能不露露面呢？”

他问大书记，他不会是有什么紧急任务吧？再怎么紧急也不会比省长回青山市紧急啊！他这话呛了大书记一下，但在副省长眼前，又不好说他，便说，是我安排的！

副书记本想打电话给李向东，听大书记这一说，就把手机收起来了。然而，他却不急着汇报这天的行程安排，只是说：“向东同道是一个很不错的同道，创新意识强，工作勇敢，更让人敬佩的是，他能把自己的新思想融进我们青山市的实际，让我们这些认为青山市招商引资不可能有新突破的人大开眼界。”

他说，谁能想到可以让水电站再创光辉？即使想到，也未必敢往实践，开端，各县（市）意见多大，像要了自己的命一样。没那个胆量，谁敢动真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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