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整整躺了一天，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爬了起来，懒懒的走到梳妆台边坐下，忽然间被镜子里的人吓到了。

那是一张陌生的脸，细长的眉毛，精致的一双眼，上挑的时候似乎还有一丝桀骜之气，嘴角不由自主的紧抿着，让人觉得十分傲气和高高在上。

陆白惊慌失措的趴在镜子前，伸出手在脸颊上来回抚摸着，甚至用手掐了掐，镜子里的人与她的动作一模一样，丝毫不差。

她这才猛然间坐了下来，事实已经告诉了她，这张脸的的确确是自己的，毫无疑问。

若是在前段时间，她绝对不敢相信，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换了一张脸，而且莫名其妙的竟然觉得这张脸有几分熟悉。

镜子里的这张脸，说起来要比这具身体的脸漂亮一百倍，可是为什么她忽然觉得心中乱乱的，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锦绣像往常一样走进来，好像并没有发现陆白面容上的变化，站在一边替她整理着梳妆台上的东西。

陆白觉得自己的脑子乱乱的，像是陷入了一个怪圈子当中，明明身边有许多人走过，她站在中间却怎么也叫不醒他们，庄周梦蝶，也不知是她梦到了那些人，还是那些人梦到了她。

“陆姑娘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锦绣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不远处的几个柜子，里面挂着各式各样的衣裳。

陆白猛然间清醒过来，抬起头来重新看着镜子里的人，这张脸为什么这样熟悉，到底是在什么见过！

她想起来了，不是见过，而是见过很多次，那位玲珑姑娘，还有蜀山的藏书阁楼上的那张画像，莫不与这张脸有相像之处。

在她思考期间，锦绣已经选了一件衣裳拿过来。

“陆姑娘，不如穿这件吧？”

陆白回过神来，怎么想怎么觉得诡异，她似乎想通了一件事，从玲珑出现开始，就好像是一个有目的的圈套，连城砚无缘无故的将玲珑带到宫中，去蜀山的时候分明是计划好的，早已定好了在蜀山学艺的人选，所以才会在选徒之前嘱咐过陆白，连城钰的一举一动都被连城砚看在眼里，所以玲珑只不过是一个挡箭牌罢了。

“……锦绣，你从何处而来？”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她的脸已经换了一张，若是换了别的侍女，定会大惊失色，可是锦绣从进来开始，就半分惊讶都没有，反应太过正常。

锦绣听闻此言，便将手中的衣裳放下了，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意，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陆姑娘，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并没有必要一直追究下去。”她虽然是笑着说的，但话中却好像别有他指。

陆白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锦绣表面上是连城钰派来的，可观察的日子久了，一举一动都好像透着说不出的感觉，该聪明的时候聪明，该糊涂的时候糊涂，试问这样的人怎么会做一个侍女。

想通了这些，陆白便转过了身，看着镜子里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心境倒是平和了一些。

“你说……如果一个人换了一张脸，那这个人还是她自己吗……”这比在二十一世纪的整容还要神奇，可是若是脸换了，那么是不是就彻底回不去了？

锦绣缓缓的放下手中的衣裳，走到陆白的身后，拿起一只玉梳轻轻的替她打理长发。

“那要问问她自己的心了，容颜改变了，心有没有变。”

陆白缓缓的闭上了眼，心有没有变她不知道，但累了却是真的，她自以为看透了一切，可谁知道，这不过是一只脚刚刚才踏进去。

白湖的那位陆姑娘有换颜之术，而且在一夜之间连身高体量都变了，这件事在宫中传的沸沸扬扬，几乎要陆白说成是无所不能的，吸光了大公子身上的精气，所以变得这么厉害起来。

任何妖修成人形之后都有一张面容，但若是想换成另一张脸，就只有幻术这一个办法，但幻术谁都知道是假的，而且只要一遇到比自己法力高的人就会被看穿，但陆白却是真真切切的换了一张脸，不是幻术也不是人皮面具，是真正的脸。

连城钰这几日的确是病了，连城砚在陆白身上施下的禁制果然厉害，以至于那日过后，他的身体里遭到反噬，法力也时有时无，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

连城钰这一病，这些宫中传的谣言几乎连那些老臣们都相信了，一个个碍于脸面，不能随随便便进入这女眷住的地方，所以只能去劝荐连城钰，在房门口一跪就是一天，希望连城钰赶紧顿悟，惩治住在白湖的妖女。

陆白连着几日都在观察自己的脸，不是她自恋，真的是这张脸越看越顺眼，简直好像就是为她准备的。

窗外，那些侍女正凑在一起，不知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一边说话还一边往里面看来，神情极为八卦。

陆白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提上来了，看了一圈之后，才发现那儿刚好有个柜子，正是藏身的好地方。

她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因为个子长了，所以原本能拖在地上的长裙子，这会儿刚好到脚踝的位置，不会再那么轻易绊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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