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里，点燃的火堆把空气烤得一片干燥，这时候混着一股尿骚味，便是孙玉伯也不由厌恶地皱起了眉头，他这辈子抓捕的凶徒逆贼不知凡几，这还是头次见到那么怂包的人。

“把他带回去。”

孙玉伯一下子连问话的欲望都没有了，直接让手下把吓尿的蒋麻子给抓了回去，说起来那个邓贵倒还真是个机灵的，他这时候才觉得陆停的计划有了几分成功的可能性。

蒋麻子像死狗一样地被拖走了，而这时候他原先的住所，也被另一队锦衣卫的番子们翻了个底朝天，只不过让这些锦衣卫番子们失望的是，蒋麻子的住所里连根毛都找不着，倒不像是那邓贵的宅子里，还找到了近百两的银子，大家可以分润一下。

回到驻地的时候，孙玉伯也得了那些去抄蒋麻子家里的那些手下的禀报，于是他看向了匍匐在脚下，总算是回过些神的蒋麻子问道，“说说吧，还有没有同伙，关于倭寇，知道多少消息？”

“咱们锦衣卫的刑具花样很多，虽说离京带着不方便，但有些刑罚就地取材也是方便得很！”

孙玉伯就连恐吓的话都没说完，蒋麻子已经磕头如捣蒜一般地全招了，他是个怕死的人，也更加怕各种刑罚，更何况是传说中锦衣卫那些堪比地狱手段的刑罚。

蒋麻子把平湖城里最后一个徐海布置下的眼线也给交代了出来，另外一人叫做黄五，在城东开了布庄，这个黄五平时不怎么负责打探传递消息，而是在平湖一带收购生丝，然后运到乍浦，让徐海走私贩卖到日本，换取金银。

“这又是一条大鱼啊！”

听到蒋麻子的交代，孙玉伯眼前一亮，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个黄五可是比蒋麻子还重要的大鱼，“兄弟们辛苦一下，抓了黄五，他府上抄来的银两，兄弟们拿走三成做花销。”

一个晚上，连续出了两趟任务，孙玉伯自然要给手下一些好处，不然人家凭什么卖命，要知道他在平湖这边的人手，名义上号称是锦衣卫的外围番子，但这些人其实都是没有身份的白身，抓捕凶犯逆贼的时候出了事，死了朝廷也不会给一分抚恤银子，他们的收入全靠着抄家和上官打赏。

那黄五开了布庄，又是给徐海收购生丝的，身家定然不菲，孙玉伯一开口就是黄府抄家的三成银子，对于那些锦衣卫的外围番子来说，却是一笔大横财，哪怕他们人数不少，足有十几人，但也够分了。

“多谢千户大人。”

哪怕孙玉伯的千户告身还没彻底下来，但是他的那些手下却都是纷纷高呼，恨不得现在立刻插翅就飞去城东，把那黄府给抄灭了。

就在孙玉伯马不停蹄地赶往城东黄府的时候，从县衙里回到陆府的徐渭找到了林河，有些事情徐渭自己也吃不准，需要找林河商量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徐渭总觉得林河对于朝廷里面的关系比那些老官宦似乎还要了解一番。

“文长兄？”

看到深夜来访的徐渭，林河有些吃惊，尤其是看到徐渭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就更加奇怪。

“刚才去了一趟县衙，才回来。”

徐渭坐下后，喝了林河倒给自己的温水，润了润喉咙方才说道，“先前锦衣卫在城中抓捕细作，闹出了不小的动静，陆千户刚才也去了县衙，和总宪谈了番正事。”

“惊仙，如今总宪已经招揽了刘县令，又有沈学正为羽翼，你说的政治上的小团体算是条件齐了吧？”

徐渭对于林河曾经和他说的那些政治党派的理念颇为新奇，而且他觉得林河说的也很对，所谓的君子不党放在大明朝就是个笑话，因为科举的关系，座师同年这些难到不是朋党吗，只要是为了大义，君子结党又如何，只是看看朝堂里的衮衮诸公，嘴上喊着君子不党，可不还是暗中抱团得很。

“文长兄，条件是齐备了，但是做事情不能操之过急，总宪的性格刚强，你若是行事太急，反而不美。”

在林河心中，徐渭是暗中对胡宗宪施加影响的最好人选，但是这个影响的过程绝对不能太过露骨明显，最好是让胡宗宪自然而然生出结党的念头，徐渭最多是帮忙查漏补缺出主意。

“当年太祖皇帝争夺天下时，靠的正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之策，才最终驱逐鞑子，还我汉家河山，文长兄你若是想看到国朝革除弊政，澄清吏治，就绝不能心急。”

“我知道，但是我总是觉得时不我待。”

徐渭知道林河说的是正理，可是对他来说，苦苦挣扎了那么多年，如今终于找到了前进的方向和路线，自然是希望能够尽快看到成效。

“文长兄，总宪大人才刚刚到任浙江，对你我而言，总宪大人在直浙总督的位子上做的越久越好，严党暂时三五年内绝对倒不了台，你我要做的就是让总宪大人慢慢地和严党分割，绝对不能让总宪大人被视为严党一派。”

林河正色朝徐渭说道，历史上胡宗宪在直浙总督的位子上固然是威风八面，但是也被彻底当成了严党一派，严嵩倒台后，哪怕嘉靖皇帝并不想动胡宗宪，但是徐阶仍旧没有放过胡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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