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1/3)

作品:《佣兵的复仇

最先映入他眼里的是,一座宁静安详的村堡,那是江西庐陵李家堡,时间是大元顺宗至正二十年。

某夜,李家堡火光烛天,刀光剑影。次日,亲人和族人的尸首,烧焦了横错在焦木和余烬之间。

二十年来,这景象时时出现。他似乎看到父亲,嫡母和异母哥哥在刀下丧身的情形,这自然只是幻影,他那时还没满周岁,犹在襁褓之中。

那天,他同母亲回邻县的外祖家。仇人也会赶过去,又是刀和火,但母子还是漏网了,因为他们已经动身回来,在路上错过。

故乡无法安身,母子流落到异乡。在离苏州三十里的乡下,他们又有一个家:继父,母亲和一个异父异母的姊姊。

村外七里,有一高塔,打他懂事开始,就渴望到那塔顶。七岁那年,第一次同大他三岁的姊姊跟看进香的行列到那里,对盘旋在塔顶的燕子看了许久,许久。

他也进塾启蒙,老是被同窗欺负,回来就吵为什么父亲姓陆他姓李。她姊姊称这个为无理取闹,总在这种时候,哄他出去玩。

绉绉了。他成了方家的小家人。小家人拜老家人为师的事,终是没有成为事实。忘石居士终日难得一见,根本不注意李京的存在,老王也不喜欢这小孩,因为李子衿并无一点小孩天真烂漫的好处,李子衿更不愿自己开口。他心中早打定主意,或是全不要,要就是要最好的。显然,他以为老王还不够好。

他平日只作些打水、拾柴、生火的杂事,夜里独自缩在厨房一角睡觉。他总是利用夜里,盘坐行功,引气吐纳,渐渐地能够,像野人所说的,可立定于市肆,触之不动。

当第一次他能够,在上山拾柴时,将小石块捏成齑粉,他的眼泪自然夺眶而出,潜落在展开的手心里的石粉上。

有一天,李子衿照例送中饭到屋后五十丈远的山坡去给少爷。少爷叫韦怀石,乃“中原一鼎”,如今自号为忘石居士的方剑尘之唯一传人,住在那里的一间石室。

石室只有三面,背后一面没入山中,成为石洞,故虽是深四丈,宽两丈,在外面看来,仍是四方形的。

李子衿对忘石居士虽不无愤懑之情,但对韦怀石却只衷心地羡慕他的好运道,并且自惭有一百件事不及韦怀石。当李子衿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时,差点笑出来,师父要忘石,徒儿却要怀石,真像诚心怄气似的,他哪知道这中间有一段血泪的故事呢。

“少爷,饭来了。”

李子衿今天不像往日只把饭菜搁在门外,回头就走,却推门而入,门其实是一片大石板。

“你怎么推得动门?”

大他三岁的韦怀石推书而起,他长得面如冠玉,鼻如悬胆,剑眉凤眼,装束尚称朴素,白色的儒衣。

“这门好重。”李子衿愁眉苦脸地说,其实,这对他易如反掌,自从由山中野人学得那一手之后。

李子衿一见少爷只在攻读,很是失望,想开眼界这回无望了,他本是要看看名师之徒是怎样学艺的,并且打定主意偷学,即或是一鳞半爪也是好的。

韦怀石对这小家人并没什么好感,李京虽长得也不俗,且身材并不比他矮,但身份悬殊,并没有什与话好谈,再说,他七天才出石室一次,同师父回去拜见母亲,途中师徒两人传习轻功。

李子衿鬼头鬼脑地打量这石室,石室无窗,顶上挂着尺许见方的玉板,上镶一式十二颗夜明珠。除了书架、书桌处,最触目的是石床——那床触手冰寒,长年累月睡着,好处多着呢!屋子最深处,有一个树木做成,像是猴窝的木架。

“练暗器,高低前后全插上香火,在一次出手全部打熄。”李子衿心中如是猜着,口中问道:“那架子是干什么用的呢?”

“练暗器。”韦怀石简洁回答,一边注意到小家人贼手贼脚地翻看桌上的吐纳指迷,忙叱道:“不许翻!师父的,再说你也看不懂。”

秋去冬来,一朝大雾,晨光自早雾中透出,雾中的树木,只是微弱的淡影,而谷间的浓雾,不为阳光所照,更浓更密。

他刚自外面回来,忽然听到有女孩子的声音:“小家人!小家人!”

映入眼中的是一个细手细脚的女孩子,只有章句读,并不生疏――只是那真气运行所经的十二要穴,虽与野人所传大同小异,但路线次序则迥然不同,现今何去何从?他为这事苦恼。

灶里的火舌,吞吞吐吐,忽东忽西,时而合成一大股吐出,在这乍吐又收的火舌里,仿佛有某种意义存在,呼之欲出。李子衿皱着眉头,瞪眼看着火舌,要从那红火中读出一些思想――能助他解决眼前这难题的思想!

“有了,我暂时放下野人的口诀,改练忘石居士的——最后,就像两股火一样,合而为一!”

在他来衡山的第三年,也就是十三岁那年,他又从韦怀石那里学会了劈空掌。

这时,他已经能够将两种不同的运气方法,融为一炉。但,最使他快乐的是,尽管他内功已具深厚火候――从前只能捏碎石子,现在能隔开两丈远将其击碎——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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