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北城没有骗她，苏小南看到姜玉莲的第一眼，就知道她老妈的病情真的有了好转。

黯淡无光的眼睛，有了亮色，看到她的时候，也有着掩饰不住的喜悦。除了依旧喊不出来她的名字，就像已经相识她了一样，热情地迎上来，接着她的手就不放，非常愿意亲近她。

甚至于，从她出现，她就不要小护士照顾了，倒水、削水果、什么都要苏小南。

“要吃这个……”

“我还要吃那个……”

“这个果子好好看，也要吃，也要吃……”

脑子受损的姜玉莲，在苏小南的面前，母女角色像是互换了似的，她天真而单纯，似乎一夕之间回到了幼时，变成了一个小孩子。扮演着大人角色的苏小南，心里唏嘘不已，也不好表现出来，只与她有说有笑，享受着久违的母女温情。

今天安北城没有陪她来，却吩咐了丁寅送她过来。

把她送到医院，丁寅又专程去接了苏薇过来，让他们一家三口团聚。

这个安排安北城事先没有告诉她，所以看到苏薇上来，苏小南不免奇怪。

“小薇，你怎么来了？”

“……这话说得，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苏薇翻个白眼，大步进来，红红的脸蛋上带着一抹青春的靓色。

那件“裸贷”事情后，安北城为她重新安排了学校，现在的苏薇，精气神似乎又恢复到了以前，一副活泼好动的样子。

“你不知道吗？是我姐夫让丁帅哥来接我的。”

她媚眼如丝地望向军装在身的丁寅，满带小姑娘的崇拜之色。

“对不对啊？帅哥——”

丁寅尴尬地笑笑，对苏小南道：“嫂子，是首长吩咐的。那个，你们一家人聊……我就先出去了，一会完事你打我电话。”

“好的。谢谢了，小丁！”

苏小南看着丁寅的背影离去，心里不免疑惑。

在这样的关键时候，安北城还特地安排他们一家三口团聚？

他就不怕陆家人揪着说事吗？这可是证据确凿的事。

……除非，他已经不在意她的身份了。

或者说，这件事，已经没有了争辩的意义。

她想不出原因是哪一个，但老妈身体好转了，苏薇也来了，一家人能够这样相聚一次那也是好事。

而且，完全有可能只是安北城体恤她而已。

于是，她开心起来，也懒得多想，招呼苏薇陪姜玉莲说话，自己翻看手机，想着午餐吃什么……

母女三个坐一起，苏薇话最多。

她讲着新学校里的见闻，帅气的学长，双眼都在发亮。

苏小南突然发现，苏薇性子好像都变了不少……

也就是说，安北城安排得很好，也把她照顾得很好。

想到这些，她心里不免暖洋洋的，很是受用。

这些本来该她做的事，他都为她做完了——可她，还经常纠结那些有的没的，好像确实不太应该。

心里一松，她含着笑低头看手机，翻着菜谱。

“妈，你想吃点啥？”

“这个好看……这个……”姜玉莲挨过来指着她的手机，笑眯眯地说：“噫，这个，要吃，要吃这个。京都的烤鸭，最好吃了，我还在京都的全聚德吃过呢，可好吃了，吃这个好不好？”

苏小南怔住。

京都全聚德？吃烤鸭？

她怎么不知道她老妈曾经过去京都？

迟疑着，苏小南手挽上姜玉莲的胳膊，偏着头看她。

“妈，你啥时候去的京都，还吃了全聚德烤鸭？我怎么不知道？”

“我……”姜玉莲浅蹙着眉头，努力思考的样子，比她还要迷茫。

好半晌，她答不上来，怔愣地看着苏小南严肃的脸，往后退缩了一下。

“不……不记得了……”

“你想想？”

“想……想不起来。”姜玉莲又摇头。

“姐。”苏薇嗔怪地望向苏小南，“你也真是，妈不过随口说说，多大点事儿啊，我看你是学刑侦学出毛病了，看什么都犯职业病……”

苏小南瞪她一眼，“我只是奇怪嘛。你以前听妈说过她去过京都吗？”

苏微摇头，接着又撇嘴，“可这有什么关系吗？”

苏小南回忆道：“我记得咱们家搬到景城时，我还问过咱妈，去过最远的城市是哪里……我记得很清楚，咱妈当时回答我，最远就是景城了。这会儿她突然冒出一句京都全聚德，你不奇怪嘛？”

换到别人身上，是挺奇怪的。

可姜玉莲不是脑子出问题了吗？

苏微无所谓的笑着翻白眼，“相比连亲生女儿都认不得，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好吧，这回算你有理。”苏小南看她老妈一脸苦恼的样子，似乎也因为想不起有些难过，赶紧搂住她的肩膀，笑眯眯地转移话题：“好了好了，想不起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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