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如果是孟茹梦说，肯定是咬牙切齿，现场重现。

但沈苏讲出来，就真的只是个故事，甚至，她并没掺杂进去绪。

“你！”孟茹梦那个气啊，就跟被拔了气门芯一样的，滋滋的往外冒：“我发誓——”

沈苏毫不气的打断她的话：“没用的，因为你的来生也不一定就会在这里，就像萧氏，她确实誓言成真了，可是，她穷极一生，也没见到过武后。”

对于这些人，沈苏不过多评判，毕竟那是别人的事，积毁销骨的事，从来不参与。

“你怎么知道？”

孟茹梦目眦裂，眼角几乎要炸裂血——这比沈苏能讲这个故事更让她吃惊，她一开始要说，就是为了让她感到压抑的害怕的，没想到没讲成，沈苏竟然知道，然后她就想发誓，存心嗝噫她。

不料，沈苏竟然还知道萧妃的结局？

她都没注意到，沈苏说的是萧氏和武后，并不是她说的萧妃和阿武，出发点不同，高度就不同。

结局，自然不一样。

沈苏只是笑，那些纸张燃尽了，燃烧的衣服散发出难闻的气味，一开始在上，现在蔓延至下了，孟茹梦往那铜盆里瞥了一眼：“回答我的话啊！”

“老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怎么不见你如此？”

到这份上了，还纠结着那个故事，真的相信故事会成真吗？

看着孟茹梦那凄厉的眼神，沈苏生出一股无名的悲哀，这本来，不是她的错，但她，现在已经不得以，被这么多人给嫉恨了。

她说：“既然你想知道，我告诉你也无妨，因为，我就是萧氏晚儿。”

她伤了一只手，行动很是不方便，尽管烧了纸张烧了衣服，甚至也没有挂绷带，但伤了的疼痛还在，说这话时，她有些想笑，动了一下手，却又牵动了右臂，一时间又皱了眉，弄的很是扭曲。

但这表在孟茹梦看来，绝对是真的。

就好像她固执的认为，誓言能成真是一样的，她问：“你真没见过阿武？”

“阿武不是你该叫的，我倒是见过不少老鼠。”沈苏呼出一口气，尽量放松手臂，减少疼痛：“但可惜，我不是猫，不能日日扼其喉。”

其实，沈苏想说，她没有怪癖，不喜欢捏人喉咙的。

但有时候发泄恨意，确实，手在脖颈感受到那人的惊恐，那人的加速心跳，已经那人的挣扎，很过瘾，甚至，像罂粟一样会上瘾——她甚至还知道，有些在房事上的，就有这种。仿佛那一瞬间的快感能让灵魂满足。

咳咳，沈苏没有怪癖，没有那种心理，但她是商人，而且，现在常驻青楼站，这些知道也正常。

毕竟这个时代还是信息阻塞的，什么妖魔鬼怪的，都是以讹传讹的多，就算真有，也未必就真是真的。

沈苏并没想到自己这么糊弄的说，孟茹梦都相信了，她眼神缥缈，开始了幻想：“我真想像你一样，虽然不能如愿，但也能实现了誓言，你为猫，她为鼠，可是你不是猫——”

她自言自语的说着，忽然断了。

沈苏有些奇怪的看过去，只见孟茹梦瞪大了双眼，更加愤恨的看着她：“你骗我！就算你是萧妃，你也不可能有记忆的！你骗我一个快死的人！你会遭报应的！”

“我没有骗你啊，有些记忆，是不会消失的，孟婆很漂亮，你去见了就知道了。”沈苏看着那些衣服的边边角角都在铜盆里，那个披风也只剩下一角了，她拍了拍手起身：“宫里不能烧纸钱，我一开始就为你烧了纸，就算你不感激，你也报复不到我了，判官那里会给我记上的，我对你有义，你心中的恨，只会让你下辈子，远离我。”

孟茹梦感觉自己要憋炸了，没可宣泄，最后的最后，只化做一声，凄厉的尖叫：“啊——”

在这寂静的皇宫里，这声尖叫，传出了好远好远……

甚至连黄土都没有，古人说什么黄土一杯，这算什么？

沈苏知道，风儒琏为了维护天家的脸，还要维护她这个义妹的脸，以及刚班师回朝凯旋归来的将军的脸，孟茹梦就算死了，也得给个好身份。

真就像她所说的，死了封妃，也值了。

不过葬在了妃陵最边角的地方，她真的满意吗？

沈苏去看过，妃陵特别大，当然，够资格葬进去的并不多，每个皇帝都有一个特别大的陵园，风儒琏也不例外——都值得终有一死，从登基就开始建陵园，想想这么多皇帝，也都是够惨的，一出生就等着那个位置，到了那个位置，就该等着自己死了。

现在想想，当自己给风儒琏许下的那个承诺，是有多人了。

意外死的时候，可以保命的。

孟明扬只字不提有关孟茹梦的事，做的好决然，好像很冷血。但沈苏在里看到过他哭，在院子里，背影凄凉又寂莫。

沈苏以为自己有时间平静一下子，但也只过了一个月而已。

辛墨进京城的头一件事就是找她，问她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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