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朕帮你立个牌坊(下)(1/2)

作品:《大宋清欢

(今天第二更)

门边的梁从政,简直恨不得今日不是自己当差,也就不会见证官家“丢了面子”。

他服侍官家多年,第一次看到,在堂堂天子面前,还有这么给脸不要脸的小娘子。

梁从政心里头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赵煦的喉头,更是堵得慌。

他觉得不可思议。

凭什么被拒?

朕难道和曾布那个不能人事的庶出孙儿一样么?

你想守节?你四处奔波挣钱的样子,哪有半分守节的模样?

赵煦想恼,却又意识到自己毕竟是一国之君,怎好降格为市井莽夫的气度。

况且,眼前此妇,说来是小福庆的半个救命恩人。毕竟头上三尺有神明,自己若真的用强或降罪,神明会不会......

但不恼吧,赵煦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若不是真觉得这姚氏有几分良民义士的品性风骨,自己堂堂天子,在内廷幸个妇人怎么了,何至于还正襟危坐地先与她长篇大论,最后却如门下省封驳王命一般,教她斥还了。

一时之间,厅内像个冰窟窿似的,气氛僵冷以极。

良久,沉思中的赵煦终于动了动身形,右手拿起银勺,搅一搅碗中的黄鱼肉。

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姚氏,依着律例,你这样誓不从人的贞妇,朝廷应有嘉赏。朕会诏令下去,你在开封县租佃的系官田产,免两税。你在东华门外的饭食店,免住税。你出宫后,不必太为赋税操心。”

姚欢闻言,却丝毫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免税?

天子思维跳跃那么大,忽出此言,莫不是后头还跟着个“但书”?

果然,赵煦继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又吩咐门边的梁从政道:“梁从政,你去准备御酒、珠冠、霞帔和匾额,送到姚娘子店里。门匾上让米元章(即米芾)写‘旌表贞妇姚氏’六个字,挂于她饭食店的门楣上,令往来士庶,皆可见之知之,仰之敬之。”

……

东华门外,竹林街。

曾纬疑心自己看错了。

他这阵子,大热天的仍去蹴鞠,以泄心头愤懑,莫非中暑眼花了?

但那匾额真真切切地挂着。

曾纬跨进屋子,正面墙上“新琶客”御笔横幅下,原来养着兰花的条案上,花盆被移走了,三个乌檀木架,分别摆着御酒、珠冠和卷起来的霞帔,檀木底座中间刻有金晃晃描浓的“敕”字。

这个时辰没什么客人,姚欢坐在墙角歇息。

“像不像供着福禄寿?”她的下巴颏往御赐物件的方向微微抬了抬,问曾纬。

她的脸黑黝黝的,但眸子仍然亮晶晶,看不出疲惫或恼恨的阴翳,只闪烁着些许讥讽的笑意。

曾纬剜了几眼檀木架上的三尊玩意儿,紧锁眉头问:“不是说只是进宫当一阵差,教宫人们学会磨豆滤汁么,怎会这样?”

姚欢起身,走上前,靠近情郎。

情郎显然是从蹴鞠场子直接过来,青缎短衫,汗淋淋的。

但他年轻,又每日沐浴、肌肤洁净,他还精于调香、擅于熏香,那汗的底质,便成为带了兰麝之气的水滴,热烘烘地蒸腾而起,摄人心魄。

姚欢始终觉得,正因为自己前世也是经过情事欢爱的,所以才会被眼前这个古人迷住。

她没有犹疑太久就对曾纬点了头,除却救命之恩、举止体贴、青史上寂寂无闻这些因素外,还有一份动力,乃是听从自己体内的雌性荷尔蒙点燃的化学反应。

在这个时空,男子是可以大张旗鼓地谈论“性”的,便是官袍加身的士大夫,亦可在社交场合吟诵“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

女子则不同。女子必须知趣地表现出对于男性原始魅力的淡漠,对于男性忠孝才华的赞赏,对于男性权势威严的服从。

但姚欢来自一个文化构建与此世截然不同的时代。毋庸置疑,那是一个女性可以淡定从容地去沙龙听李银河讲座的时代。

作为一个魂穿者,她当然不会鸡血澎湃地去向土著女子讲李银河的理论,但她皮囊假象下的内心,没有质变。四郎是个对异性具有独特吸引力的男子,她作为异性,接收到了头脑给自己的信号,就会丢掉磨磨唧唧,大胆地去索求。

尤其在此刻。

就算她出宫后尽量心平气和地去消化一个封建帝王的斗气狭隘之举,可一旦四郎这个令她真正心动的男子出现在面前时,她的冲动亦呼啸而来,特别希望,将那份被权力碾压所带来的愤懑,通过爱人温暖有力的拥抱来化解。

姚欢拉住了曾纬的胸前的衣襟,试图将头埋入他充斥着汗气与药香的怀中。

曾纬却蓦地一个激灵,望了门外一眼,扶住女子的肩膀。

“欢儿,你别哭,坐到桌边,慢慢说。”

姚欢一愣。我没哭啊,我只是想和你亲热一下。

在一个自己看不上的男子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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