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还记得，第一次见月泽，还是在一千八百年前。

彼时云落五百岁，正是和如今的白白一般大小。

阴鬼的外貌变得慢，神仙妖灵物长到这个年纪都成了少年少女，她还是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小丫头。

不过作为酆都北阴大帝的幺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谓是受尽荣宠，也不拘于这些皮囊。

长得小便长得小，又不妨碍她尊贵的身份以及在四荒极高的地位。

那一年的七月十五，云落往了酆都城八百里开外的凡世一座小镇。

但实在她是不想往的。

七月十五乃是鬼节，酆都城会在那一日将城门打开，恩准游荡在城内的鬼魂出往。

为了防止涌现失控的情况，那一日随着鬼魂一起走的还有大批的鬼差。

每一批鬼差都有自己的分管辖区，须得保证在七月十五这一日不出任何事情。

云落对外边的事情毫无兴趣，也不愿意和一大群人挤出往，她蓝本可以像往年一样呆在酆都该干什么干什么，更何况那会儿才刚过完自己生辰不久，别人送来的生辰贺礼她都还没有摸个遍。

北阴大帝非要她出往，随着鬼差多学着点有用的东西。

云落一哭二闹三撒娇。

但是她的帝父将她拎起来扔了出往。

是的，扔了出往。

并将这种行动美名其曰成“助她历练的不得已之举。”

五百岁的云落，揣着罗刹铃，系着血赤练，茫茫然地跟在几个鬼差后面出了酆都城。

“小殿下，出了酆都城之后就随着我们吧。”一圈鬼差围着云落，好奇得不行。

“小殿下还是随着我们，我们人多，出往遇上危险也能护着小殿下。”

“还是随着我们吧，我们这次往的可是最热烈的京都，那里夜市可热烈了。”

“……”

一大群鬼差为云落到底和谁一起往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

“我跟他们往！”

在一大片黑衣白脸飘来飘往还翻着白眼的鬼差中间，云落打一开端就注意到了他们。

两个鬼差看起来年纪都比其他的鬼差小，只比云落稍稍长了一些，一个看起来很秀气，但是胆子似乎很小，不住东张西看，另一个身形高大一点，候在那只鬼后面安静地凝视着被包围在一众鬼差中间的云落。

云落看着他，他也看着云落，只有眼白的眼睛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云落，尽不畏惧。

云落感到自己若是和他们在一处，这趟行程应当不会太无聊。

听到云落要跟他们一起往，那只秀气的鬼差愣了好半晌才反响过来，接着便是什么“我我我们修为，不不不高，殿殿殿下……”

“你是个结巴？”云落惋惜“难得瞧见一个看的舒服的，没想到是个结巴，惋惜惋惜。”

“这这这不是要紧事”，他持续结巴“同同同行之事还看殿殿殿下三思。”

“怎么，还怕我拖累了你们不成？”

“不不不是。”

“那不就好了，就这么决定了，我与你们一起往。”

鬼差们看见云落朝着那两只鬼差走往，惋惜哀叹了一会儿，也都该干什么干什么，一下子散往了。

云落只能随着他们。

那鬼差苦着一张脸带着云落往凡世走往。

“大哥哥，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往啊？”云落从短命的娘亲那里得了一双剪水明眸，定神看着你的时候尤其摄魂，因此每次一出错她就张着雾蒙蒙的大眼瞧着你，直到你心软为止。

这招用在谁身上都行。

百试百灵。

于是乎……

“小鬼万万，万万担不起小殿下这般称称称呼。”那鬼差吓得腿一软，飘在空中的身子差点栽下来。

“可是我都是这么喊十殿哥哥他们的。”

“这这这……小殿下莫莫莫莫要，开，开玩笑了，小鬼怎能与十殿阎罗王相，相比。”鬼差雪白的脸上登时涨红了几分。

“小殿下莫要恫吓白圮了，他胆子小，禁不住吓。”这个时候，一直在身后的另一个鬼差飘到他二人中间，笑意盈盈道。

“你又是谁？”五百岁的云落见到谁都感到新奇“我怎么就吓他了？”

“小鬼名唤子夜。”子夜行了个礼“小殿下乃是酆都北阴帝姬，身份尊贵，吾等小鬼是受不得殿下如此的称谓的，若是让人知道了怕是要丢了小命，自然是要畏惧。”

白圮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一样连忙飘了过往，怯怯地躲在子夜身后。

“哦。”云落有点闷“一个个都是这样，都不让我喊，真讨厌。”

“实在”，子夜微笑着飘了过来，立在小小的云落眼前，稍稍俯下身子，那双没有眼珠子的眼睛正对着云落“若是不愿意，没有人的时候爱好怎么喊就怎么喊。”

身后的白圮从空中倒了下往，无奈只是魂魄，倒下往的时候激不起来多大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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